2004年9、10月间,《绘制之诗——徐福厚油画展》先后在上海视平线画廊和北京国际艺苑美术馆展出。
福厚先生于我多年相识相知,亦师亦友。为此我参与了他在北京的展览和学术研讨会及相关的讨论。其中众多的观点为我再一次研读他绘画、诗歌直至内心世界提供了多种可能。我记录了我对这些代表性观点的理解。
尚扬:徐福厚拥有着忠诚、宽厚的天然的品质,同时具备着智慧和幽默。这些体现在他在大学承担的某些领导工作中,更体现在他的艺术中。他的艺术是在追求一种深刻的人文理想。他在武汉读研究生期间创作的《若木》和《陈述》,体现他所向往的不断探寻和诘问的精神形象。这些诗意的品质一直在延续到今天的作品中,我不希望用绘画去图解诗歌,但好在他的绘画里是视觉的东西,形象的东西是压倒一切的,始终没有犯过“思想大于形象”的错误。最近的画很好,这里能看到一个中国艺术家的根性和态度,这种表达不牵强,他有很好的文化修养,我已在他的作品中听到了中国人的声音。
殷双喜:一个艺术家要不停地创造,不停地展览,执着地追求,要有夸父追日的精神。中国向西方学习一百年了,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我们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和他们不同的东西,作品中有没有体现东方艺术家对自然对人生的理解,作为中国艺术家,对架上油画,对精神状态的追求徐福厚作了重要工作,也许他会从某种程度或某种意义上回应了这种心理期待。
邹跃进:把一个艺术家放在20世纪背景去把握,我们能看到徐福厚面对文化发展的困惑,同时也能看到他在这个困惑面前的执着的工作。
徐福厚第一阶段的作品(他认为的“形成”时期),凝结着浓郁的古典精神,他的主题设置、形象的创造及绘画语言运用都是很到位的,体现了一种绝对理性,他能把古典的东西转换成现代的东西,不是复述古典,而是强调了现代人对古典精神向往的态度。
在第二阶段(他认为的“重构”时期)中,他开始营造自己独立的语言,独立的风格,建立一个纯属自己独立创造的一种语言秩序,在基本具像的外形中所建立的抽象结构,他把严谨具体形象消解了,却把人带入了大气之中,一种精神的氛围之中。当然这个秩序尚不完备,但重要的是它必定是徐福厚自己独立创立的。
郭晓川:徐福厚的作品带有来自中国本土的强烈的中国色彩,强烈的中国文人画气质,强烈的富有中国传统水墨的抽象意境。这种关注人深沉内心世界的作品,有深度、不唯美、纯朴、大智若愚。在追求审美中寻找一种真诚的独特性。中国油画应该关注人本、真诚和善于思考,而不是片面追求刺激性、冒犯性、干扰性的创作。
吕品田:徐福厚在80年代末期开始建立了古典主义式的宁静的绘画风格,用概括、圆润的笔调来表达对理念和精神的追求。后来作品从具象向抽象推进,削弱了色彩的再现性,加强了类似中国笔墨的精神表达。创立中国式的、具有民族精神的油画是中国油画界多年的话题,徐福厚为此作出了应有的贡献,也反映了他从艺过程的自然演进,走向绘画本体,走向深入。当然,也有问题需要他去面对,比如,当充分利用了类似中国笔墨语言的同时,如何发挥油画材质的美感?用油画的材料如何更好地表达中国画的境界?
黄笃:徐福厚近来的作品与早期作品发生了很大变化,加强了朴实的绘画感和凝重的笔触感。其实,很多问题是话语权的问题。在西方,别的文化活力往往不会受到重视。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假如徐福厚的作品用很好布展方式,拿到国际上,放在纽约博物馆,也许会显现出其独特价值的。
吴鸿:徐福厚的作品个人风格比较清楚,近来的绘画逐渐显现出东方精神和民族风格。作为一个画家,一个诗人,把画名起得这样朴实:《热爱庄稼》、《热爱粮食》、《热爱树》,显示了作者为什么要这样画的出发点和理由,也显示出了风格成熟后的纯朴,源于内心的感受,源于对社会的理解,源于个人品格的坚定,才不会被流行样式和商品化的干扰。
刘骁纯:徐福厚的画从80年代到90年代再到21世纪,一直存在着一个整体的文化关怀、人文关怀的脉络,鲜明的精神形象是他的重要特点。后来作品抽象画了,精神化了,尤其是具象因素和抽象因素的结合,是具有独创性的,与任何画家不同,有着明确的追求和独立的面貌,但如何更好地利用抽象后的语言去承载作者的精神追求,尚需作者进一步地提炼或提升。
易英:老徐画得很好,绘画语言经得起推敲,可以说无可挑剔。但在观念上似乎还停留在现代主义阶段,鲜有80年代生人的那种鲜活感。
栗宪庭:中国美术界从80年代后期到现在,一批具有知识分子精神的艺术家在进行着不懈的追求,他们希望建一个新的文化理想。在物质至上社会意识愈演愈烈的当代,像徐福厚这样的艺术就显得珍贵。我们想像他这样坚定地去寻找,总会有彻底突破的时候。老徐的艺术需要时间,我们判断他的艺术也需要时间。我想总会有透彻地满足当代人心理期待和心理渴望的一天。
以上的观点支持了我对徐福厚作品价值的判断。
首先,徐福厚是一个知识分子型的艺术家,它表现喜欢阅读,常与思考,这在他艺术风格形成时期同时产生的诗歌中可以看出。对以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对于他来说已不是大而不当的概念,而是生命体验后由衷的感叹。他期望着一反当下物质至上的价值观,期望着将人从卑微的个人短暂利益中拯救出来,使其被人类高尚的整体价值的光辉照亮。一种富有悲剧精神的坚实感和一种缘自古典精神的永恒的价值理想一直在鼓舞着他去接近“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的精神世界。——我认为,徐福厚的精神追求决不是他个人的精神追求,它必将回应当代知识分子希望建设新文化理想的心理渴望和心理期待。
同时,徐福厚深知作为一个视觉艺术家必须在艺术语言上有所贡献,他精心地去设计和构造他独立的语言体系,去建造一个具象与抽象独特的重迭方式。这种创造,是建立在完全符合传统审美规律之上的,而又完全属于个人的创造。——我认为,对一个艺术家评价,重要标准之一是在艺术语言上是否有所贡献。徐福厚所创立的具有严谨抽象构成的油画语言,必将回应人们在油画中国化发展历程中的心理渴望和心理期待。
在中国当代绘画中,存在着两种不同形式的创作,可以这样表述:一种是具有鲜明形象的创作,一种是具有强烈文化批判性的创作。或曰,一种是语言学的工作方式,一种是社会学的工作方式。更直率的说,一种是诗意型的,一种是观念型的。无疑,徐福厚当属前者。——我认为用诗意型精神氛围去感染人,必将从另一方面给人已精神慰籍,去回应人们回归已久违的精神家园的心理渴望和心理期待。
徐福厚的艺术在精神追求和语言建设方面独立的价值已经确立。使它丰满高大,尚需时间。
徐福厚的作品群已具规模,使人们透彻地理解、判断它在美术史中的地位,尚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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